妇人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你爹是什么人，阿娘也不知道……”
吴歌看着母亲，岁月虽然是把无情刀，但似乎没有在妇人身上留下过多痕迹。
慕容仍是一头青丝，虽不着粉黛，一张温婉的面容，能看得出年轻时不说倾城倾国，羞花闭月，也肯定是大家闺秀。
尤其一双玉手，少年也实在想不明白，平日里羹汤浆洗，妇人的手竟还如二十来岁的姑娘一般，纤细如玉。
“阿娘，关于阿爹，我有些猜测，西蜀这般不容我，如果单单论起儒山的原因，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此，所以，我猜父亲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妇人看了看少年，收回手，“还是简单点好，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很好了。”
听着母亲的话，少年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世人皆知萧帝一生无后，所以我肯定不是萧帝后人，但阿娘之前说的秦王，却不一样，所以我想……哎哟，阿娘你干嘛打我……”
少年还未说完，头上便挨了几记爆炒栗子。
妇人眼里虽有些嗔怪，但终于也露出了些笑颜，“整天都想什么呢，还秦王的儿子……”
“阿娘，我是认真的，你想想，如果你只是个普通厨子的妻子，我只是厨子的儿子，西蜀干嘛要害我们性命……”
“嗯！”妇人沉吟了片刻，“我不知道什么忘却术法，也不想知道，我也可以不知道你爹是谁，只要我们娘儿俩在一起，平平安安，就够了。”
“但是阿娘，就算我退让，西蜀还是会找我，所以，我想试试，不管父亲是谁，跟萧墙之乱有什么关系，我都要为那六百多个无辜死去的人，找回公道！”
慕容眼里噙着泪，欣慰地笑了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歌儿长大了，但是为娘只想看着你慢慢长大，不需要你辉煌腾达，名满天下。”
妇人顿了顿，“不过，如果你真有能力去做有意义的事情，为娘一定支持！”
妇人说完，紧紧握住少年的手，生怕吴歌就这么溜走了一般。
吴歌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力度，略微沉吟了片刻，“而且，阿娘，我也不想逃避，西蜀三番五次的为难我们，我必须要做些什么才好……”
“嗯？三番五次？歌儿，我们不就在山下遇到过一次么？你还有什么事瞒着阿娘？”
慕容脸色苍白，眼里填满了责怪，很明显有些生气地说道。
“阿娘，我是怕你担心，才……”
从山下遇袭后，不管是献帝赏赐金锭威慑之事；还是西蜀来信要取他性命，以及献帝放弃他，甚至最近武会上的危险，都是少年自己独自扛了下来。
少年甚至叮嘱了师兄师姐们，不要给慕容透露半点，就是不想母亲担心。
慕容扭过头，“你还当我是你母亲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
“阿娘，您就放心吧，有大师兄他们帮我，还有曹魏曹公，我自己也已经开始修炼了，我答应您，一定保护好自己，有阿娘在，我怎么舍得以身犯险。”
少年说了，眼睛也慢慢湿润起来。
“唉，是为娘对不起你，让你生在我身。既然躲不过，那就坦然处之吧，但是你一定要答应阿娘，保护好自己。你要是死了，阿娘也活不了。”
少年没有说话，蹲下身子，把脸埋在母亲怀里，自十岁起，吴歌已经很少这般了。
妇人脸上滚下几颗泪珠，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
“阿娘，我去找圣师，看看他能不能解了这术法。”吴歌慢慢抬起头，看着母亲。
“就算记不起来，也没事，我们还是一样过日子。”慕容言语平静，擦了擦眼角。
儒山后院，戒律亭中。
“小歌，忘却术法，我也解不了。”圣师双手浅握，负于背后，看着远山浅黛。
“这世上……竟有圣师也解不了的术法？”吴歌有些惊讶。
“忘却术法，是为了世间的修炼而生的。仙人们为求大道，以忘却术寻求虔诚心，所以才要遗忘自己，遗忘众生，也就是忘情绝性。”
“竟还有此等故事……”这般的奇闻异事，少年也是第一次听说。
圣师眺望着远方，继续道，“所以，创法之初，是没办法解此术法的。因为既是遗忘，又何必想起。”
“是啊，既然选择了忘记，也就是选择了抛弃。”少年嗫嚅着回道。
“而现存的忘却术法，是诡术里的秘法，有两种，一种，是让单个个体遗忘，自解记忆，修为可解，因为他身边，还有很多记忆的种子。”
“诡术？乾坤门里的诡术么？”少年想起乾坤门里的遭遇凶险的那道门。
圣师点点头，“是的，就是乾坤三术，而另一种，是很多人，甚至所有人一起遗忘，众生相忘，掐灭了火种，已不是修为可以解的，但也并非无解。”
“那要怎么解呢？”少年有些迫不及待，急切的问道。
“忘却之术，准确说来，其实是阵法，用阵法锁住了记忆而已。”
“所以……阵师可以解？”少年疑惑着猜道。
“是的，阵师二品的天机师，修前世、今生、轮回三瞳，其中轮回瞳可解忘却之术。”圣师转过身，朝少年点了点头，不再看远山。
“不过，末法时代后，阵师二品几乎绝迹，曹魏也不过是修了今生瞳一瞳而已，焚空山倒有阵师，但是我多年相寻，却不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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