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没有吃亏的宋以心回家被罚跪了两个小时,跪到膝盖发青,冷汗直流。宋以安想陪着她,被她一如既往地嫌弃:“滚。”再后来他给她倒了水喝,她不喝,别过脸,不看他。晚饭的时候,严芳华摆好了菜,搓着手问宋平尧:“差不多算了。”宋平尧还没说话,宋家老太太就冷哼了一声,严芳华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宋以安不吃饭,蹲在宋以心旁边,老太太叫他,他不起,去拉,他就挣脱,再后来,他开始哭,慢慢就变成了嚎:“我不吃饭,我不要吃饭,姐姐不吃饭我也不吃饭!”
宋以安一哭,全部人都妥协了,除了宋以心。宋平尧叫她起来的时候,她看了看客厅那个落地的木制摆钟:“还有二十五分钟。”
老太太开始咒骂:“死丫头,你就跪死算了!”宋平尧看了会,冷笑:“够狠啊?也不知道像谁!”严芳华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别跟大人过不去,起来吧?”老爷子去抱哭得泪流满面的宋以安,“不哭不哭,爷爷给你剥虾……”
宋以心盯着地面,没有一点动容。她不知道那天的自己在宋以安的心里像颗钻石一样闪闪发亮,也不知道宋以安是真的心疼她。更不知道宋以安始终觉得,只有母亲和姐姐在,他才有家。
“姐,你为什么砸人家脚啊?一般不都是打脑袋的吗?”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宋以安都会跟在她身后问这个问题。
“脚比脑袋便宜!”宋以心白眼,她被问得烦了,烦到想把他装在垃圾袋里去扔掉。但是应该分什么类呢?宋以安属于什么垃圾?有害?可回收?宋以心还真的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宋以安愣住,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她居然还从赔偿的角度盘算了哪个更便宜一些。
宋平尧出殡前一天,宋以心出了院。向来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严芳华却没有让两个孩子披麻戴孝,只是穿了简单的白衬,戴了黑纱。人群里有着各种声音,质疑、数落甚至咒骂……
严芳华扛住了,她抚了抚宋以安的头,又揽过出神的宋以心,看着自己还没拆石膏的手,忽然掉了泪。
她做错了第一个选择,后来只能再错很多个,以后,她不想错下去了。
舒玦一直记得那件事,那对姐弟。在“盲盒”见到摘掉太阳镜的宋以心时,他有那么一点恍惚,觉得她跟记忆里的人十分相似,却又不太一样。他记得的那个女孩,受了伤,伤在心里,不是身上,她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抗拒和绝望,像一只收了伤的困兽,躲在未上锁的牢笼里,希望能挣脱,又不敢去打开那扇没落锁的门……
李瑞林曾问他为什么选择了心理学,是因为受他影响还是自己有兴趣,舒玦笑,说各种因素都有一些。
医生有很多,擅长治疗身体上的病痛的专家,教授很常见,但能治疗心理上的,或者说,真正能治疗心理疾病的医生却并不多。十八岁的舒玦曾经希望有人能治愈他内心的伤痛,带他走出那个被内疚和绝望堆积的角落。没有人知道他生了病,就连许馨媛也以为他是因为失去了父亲而悲伤,因为悲伤才更沉默寡言。
舒玦是在那年的除夕夜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目光会跟着那个女孩转,因为他在空气里嗅到了似曾相似的血腥味,知道她受了伤,就如他当年那样。那道在心里裂开伤口触目惊心,却只有当事人看得见,因为对自己束手无策,当疼痛满布全身,唯一的念头是想寻求解脱,最快的方法只有一种——离开这世界,所以,她才会选择割脉。
和她不同的是,十八岁的舒玦坐在天台上,被刺骨的北风吹醒,他忽然想到,他还有母亲。两年多的时间,他的理智和绝望持续拉锯,庆幸的是,理智赢了。
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尚未完全长开,瘦弱到似乎风大一些都站不稳当,而同样纤瘦的宋以心,却没有那种病态的憔悴。宋以心的眼里没有那么多绝望,略微有些沮丧还带着茫然,她也没有抗拒世界,只是无所谓和不屑。当孟濛说她有个弟弟时,舒玦有那么点恍惚,想着是不是真的会这么巧。如果是,这算不算是缘分?所以他下意识地就去了“盲盒”,等到停了车,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就这样坐着。
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缘分这种事?改完作业后的宋以安翻了翻手里的《小王子》又去问宋以心:“姐,能问个问题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不好回答。”
“我还没问呢,你怎么知道不好回答?”
“好回答的问题你通常不会问我能不能问。”
……
宋以安张了张嘴,又闭上,默默地换了个问题:“你从来不好奇这本书的主人是谁吗?”
“为什么要好奇?”宋以心坐在沙发上看综艺,她拆了一包百醇的红酒夹心巧克力饼干,抽了一根,玩儿似地咬着。
“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来着,什么巧合啊,误会啊,都是缘分,最后整出一部情感大戏!”宋以安坐到她旁边,伸手想抽走一根,被宋以心一巴掌拍走。
“嗯,一本拿错了的书,隔了十二年还有缘分,狗血洒的不错!”宋以心转头看了看缩回手的宋以安,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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