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仙儿看到是小荣大人，宛如看到了救世主，“多谢小荣大人。”
她一连道了好几声谢，气喘吁吁地被荣召默扶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又道了一声谢。
荣召默笑道：“举手之劳，邢姑娘不必客气。”
她一路跑着，额前两侧的发丝被汗水微微打湿，白皙的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诱人。
荣召默微微别开了目光，递上一方白色的帕子，“邢姑娘出了那么多汗，擦一下吧。”
邢仙儿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搭小荣大人的马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再弄脏您的手帕，真的不用。”
她态度坚决，荣召默也不好再坚持。
他收回了帕子，好奇地问道：“方才我在宫门外看到了邢姑娘，邢姑娘是有亲人也在参加殿试吗？”
“没有，没有什么亲人，我只是没见过那么热闹的场面，想去瞧一瞧，仅此而已。”邢仙儿开头结巴了一下，是心虚。
荣召默何其玲珑心的一个人，忽然间就明悟了。
是她的心上人？
伴随着这个猜想，他原本的好奇也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眼底一抹浅浅的失落。
他转移话题道：“不日后，邢姑娘便要忙碌起来了。”
邢仙儿来画院的这一个月，因为什么都还不熟悉，所以一直都是在画院学规矩，还没有真正上任过。
听到这句话，她眼睛顿时亮起，“小荣大人这话是何意？”
“邢姑娘可听说过榜下捉婿？殿试放榜之前，京中达官贵人家通常都会早早准备好家中适龄娘子的画像。以备放榜之日用。”
邢仙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榜下捉婿……薛景玉长相那样出类拔萃，且读书也不俗，应该会收到很多青眼吧。
那些官家小姐，哪一个不比她更好？
她思绪不受控制地飞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后，恨不得戳着自己的脑门把自己戳醒！
邢仙儿，你和他已经没有可能了，婚约都撕了，你还在幻想什么呢？！
荣召默见她浑然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却都不是什么舒心的表情。
她在想什么呢？他好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的纠结、她的痛苦、她的悲伤……他都想知道，想得快要疯了。
“邢姑娘，到了。”他声音微哑地提醒道，终于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拽了出来。
邢仙儿颔首道谢，“还是要多谢小荣大人了，没有小荣大人，我今天铁定迟到。”
荣召默抿了抿唇，在她下车时，忽然问道：“邢姑娘如果真心谢我的话……”
“什么？”她扭头看过来。
对上那双杏眸，他怔了片刻，“没事，不用谢。”
邢仙儿本就没怎么听清之前那句话，闻言，只是觉得小荣大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她没有多嘴去问，再次颔首行了一个礼，进了画院。
他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赶马的车夫乐呵呵道：“公子，您不下马车吗？”
荣召默：“不，掉头去宫门旁的集市。”
参加科考的每届有三四万人，而最后能进入殿试的却只有不到三百人。其中大多都是人到中年，十几岁的少年并不多。
他就不信，他去宫门外蹲守，还不能锁定邢姑娘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车夫掉头又沿着来路反悔，一边驾车，一边八卦道：“公子，您可是爱慕刚才那位小娘子？”
荣召默诧异地瞥了车夫一眼，“你，看出来了？”
“小的可是过来人，更何况那小娘子长得貌赛天仙，是个人看了都会动心，这是人之常情。”
荣召默刚想反驳他，他对邢姑娘的真心怎么可能如此下流粗野……但是话到嘴边忽然止住了。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面。
画院应试厅里，她在一群人当中坐着，颔首低头，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的白皙纤细的一截脖颈。
……
他默然了。
原来他自以为情深如许，也不过是见色起意。
可那又怎样，他爱慕她，就是爱慕。
马车到了宫门口，他下了租来的这辆马车，去到荣家的马车前。
“公子，您怎么又回来了？”荣府的车夫诧异道。
荣召默：“画院无事，便回来了。”
荣芳菲还在气头上，听见外面的对话，立马道：“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把我当什么了？”
荣召默心情不太好，但即便如此也不会轻易发怒，尤其对方是他的亲妹妹。
他上了马车，“外头那么冷，你忍心让兄长挨冻？”
荣芳菲道：“都三月底了，哪还冷？”尽管如此，终究是没再吵着要他走了。
荣召默问道：“你可有此次贡生的名册？”
“你忽然关心这个做什么？”荣芳菲因为心系薛景玉，几乎收集了所有竞争对手的资料，这个荣召默是略有耳闻的。
他熟悉的也只有京城的几个小辈，有纨绔的，自然也就有不俗的。
但是这些天来，他了解到邢姑娘是最近才搬来京城的，所以那个人应该不可能是京城人士。
“我……”
“给你给你，兄长，你再帮我仔细看看，我觉得这些人一个都比不上薛公子啊，你好好看看。”
荣芳菲到现在仍对她兄长说的那句话耿耿于怀。
那是一本很厚的册子，足有上百页。
荣召默自动略过了他妹妹近来总是念叨的薛景玉，在剩下的人里，又略过了京城人士。
一共两百三十四人，剩下的还有七十二人。
这七十二人里，年纪在二十岁以下的，只有一个人。
荣召默将目光锁定在了写着这人背景资料的一页上。
甘郁蒙，扬州人士，年十九。未娶妻，在之前的会试上成绩排名第二。
年纪轻轻，科举上又如此拔尖，怕是早就被盯上了做乘龙快婿了。
想到这里，荣召默心情缓缓转晴。
而且他好像大致猜到了，邢姑娘为何如此难过。
这人的仕途一片大好，邢姑娘恐怕是觉得自己不配。
荣召默留了个心眼，他以后和邢姑娘相处时，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要让邢姑娘生出这种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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