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都是因为我无可救药的愚蠢。”彼得前进了几步,半跪在斯内普面前,抓住了他的左手,抬头看着他状似骷髅的脸,“我欠你一条命,假如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让我想想……”斯内普说话时吐词艰难,但彼得听得出他语气里浓浓的讥讽,“啊,你能做的事很多,比如……你可以……创作一个专门诋毁我的墓志铭……或者……现在就动手……让我好过一点儿……”
邓布利多迅速阻止斯内普继续这个不详的念头,“不要这么说……”他语气悲哀地说道,“生命只有一次,没有任何魔法可以起死回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是的,可能明天早餐时……黑魔王就会推开礼堂大门……宣布他要当众自尽了……的确很有希望……”
彼得的双手依然握着斯内普的手,斯内普没有把它抽回来,他显然在发高烧,彼得感觉到他的手像火炭一样烫,彼得又一次恳切地说道:“我做什么才能让你好受一点儿?除了那件事以外什么都可以。”
斯内普看着彼得,他的黑眼睛在眼窝里颤抖,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把彼得从地上拉起来,他皮包骨头的手臂使出的力气和他此刻的虚弱完全不相匹配。
“我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些讥讽的话了……”他说道,“让我回去吧……我累了……”
尽管斯内普百般不情愿,但彼得还是坚持把他扶回到他的办公室去。
“行了……佩迪路,我自己会走路……”当他们走到门厅时,斯内普又一次想要甩开彼得。
“让我做点什么吧,”彼得说,“你是为我才受伤的。”
两人来到了斯内普的办公室,相比彼得上次来这里的情形,桌子上已经没有了学生作业,只有一小沓被写算过的羊皮纸,一口大坩埚被放在一旁,地上多少还残留着哈利、罗恩和赫敏来帮忙制作药剂的痕迹。
斯内普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仰着头,艰难地呼吸着,彼得在他旁边站了几分钟,发现他除了呼吸以外什么也没做,仅仅是单纯的呼吸就耗尽了他的体力。
“哈利、罗恩和赫敏昨天来过了,是吗?”彼得没话找话地问道。
“嗯。”斯内普敷衍地回答着。
“他们有心来看望你,还是很好的,我听他们说你指导他们熬制药水了?”
“哦,算不上……指导……”他说,“我在尝试发明一种……治愈狼人病的药……失败了……”
彼得把视线投向桌上的羊皮纸,原来那是一些关于治愈狼人病的药水的论文手稿,彼得把手稿收起来,说道:“我可以帮你把这篇论文整理出来,发表到期刊上。”
“太好了……”他的语气里又带上了讽刺,“你终于找到你能做的事了……现在……离开我吧……让我安静地……”
彼得带着那些羊皮纸手稿离开了斯内普的办公室,轻轻关上房门,他的心情无比沉重,经过一个半月徒劳无功的辛苦劳作以后,突然闲下来让他心里空空荡荡。
晚餐时间快到了,学生们陆续往礼堂赶来,低年级学生的口袋里揣着糖果和韦斯莱兄弟出售的整蛊小玩具,在城堡里里跑来跳去。乌姆里奇女士和费尔奇先生都被气得够呛,但教师们都是无所谓的态度,这使他们的怒火无处发泄。
厄尼·麦克米兰见到彼得,恭敬地向他问好,摆脱了期末考试,厄尼看起来也比平常欢快多了。彼得心不在焉地与他说了几句话,匆忙离开了。
彼得丝毫无法融入进快乐的气氛中,罪恶感还在他的血管里流淌,他确实尽全力努力过了,但另一个人正在极端痛苦中替他死去,他怎么好意思坐下来,心安理得地享受食物和假期呢?
他食不甘味地吃完了晚饭,迅速回到办公室整理那篇魔药学论文手稿,不愿遇见任何人,他在魔药这方面的水平十分有限,他所做的不过是把那些尖锐的、难以辨认的字母重新誊抄而已。
第二天早上也是一样,他迅速吃完了自己那份早饭,注意到斯内普没有出现,起身时麦格教授想和他说话,他找了一个借口溜走了,他惧怕麦格教授会问他有关斯内普的问题。
接着是第二天中午,斯内普仍然没有出现,彼得开始荒谬地想象他已经死掉了——即使他现在还没死,看目前的情形,最坏的结果发生也只是几天之内的事了,不幸的是,伏地魔确实不太可能突然走进礼堂,当众杀死自己。
晚餐后,彼得在门厅里遇到了哈利、罗恩和赫敏,他本想避而不见,可是赫敏急切地向他打招呼。
“佩迪路教授,我们在想,要不要再去看看斯内普教授……”赫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哈利在她旁边微微点头。
“那可真是太棒了,”罗恩伸出缠满纱布的双手,“我的手几乎痊愈了,最晚到下个学年的圣诞节,它们就会像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光洁。”
彼得没有笑,他的脸色比铅还要阴沉。
“他不会再让你们熬药水了……”他轻轻地说,但他转念一想,一个荒唐的想法浮现在他脑海:最好还是不要让孩子们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他改口道:“……你们先别去了,哈利,好好准备三强争霸赛吧,再有两天你就要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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