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老尼开口脆:“诸位江湖朋友及武林同道,今日,适逢五十年更迭的祭天神兽选拔佳期,摆在你们面前的正是候选上品,有请诸位慧眼识金,拿出个准头儿?”
台下的吃瓜群众顿时开起了茶话会,洗刷刷洗刷刷。
且不论当扈、比翼鸟、毕方、水麒麟、黄鸟、朱雀、鲲鹏、饕餮、貔貅、腾蛇十方器物来历如何曲折离奇,光看看这些神兽候选的赞助商,就是件头大的抓瞎。
这些收藏家或商人都很自负,自己相中的东西都是一时无两,所以他们才要在这里斗一斗。
特邀的这家掌门,那家宗主早已参透了其中利害关系,他们名义上是受邀参加英雄会,实际上就是来当裁判来挣外快的。
他们都是九轲疆域的知名人士,这千佛州的大事特办必须让他们也参与其中,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很接地气的规矩。
这个规矩不能坏,所以就要照顾候选方和嘉宾方的情绪。
搬山老尼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
她不想让王凎失望,也不想让千佛州的巡彧失望,更不想让青春已逝的自己失望。
她鼓起勇气道:“祭天神兽,兹事体大,请列为行家不吝赐教,施展技艺,各抒见解!”
这话显然是说给候选方听的。
献【当扈】神兽的白面书生当先道:“当扈,古有其状如雉,以其髯飞,食之不眴目之记载。出土于南溪河谷,花钱一千贯。其朗朗乾坤之寓意能当得祭天神兽否?”
曹陈柏说道:“不可。太小家子气!”
任敢当道:“非也。晶莹剔透实为上乘。”
苍龙驾答曰:“振翅所传达的意境毕竟有限。”
其余的嘉宾也不看好。
搬山老尼道:“当扈,落选。”
献【比翼鸟】神兽的福龙酒肆傅老板振振有词道:“比翼鸟,其状如凫,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大江大河大山大川皆有其踪迹,且有双宿双飞的夙愿,羡煞旁人,出土于澄州河道,花钱一千贯,可当得祭天神兽祈福避祸否?”
嘉宾里其貌不扬的律阳散人发话了:“不可不可,伤风败俗,难登大雅之堂。”
他突然把自己的丑恶行迹撇清,众人对他很反胃。
曹陈柏笑道:“略显寒碜。”
苍龙驾对这直来直去倒是很感冒,道:“用在州府的祭天大典上不太妥当。”
其余的嘉宾保持沉默。
搬山老尼道:“比翼鸟,落选。”
献【毕方】神兽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男人,他慢条斯理道:“古书有云,毕方神鸟,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蛮荒万载寒潭所出,性喜吞噬妖物,能御万水,震慑群妖。出土于鄢陵古墓,花钱五千贯,此等灵兽可当得祭天神兽否?”
十多个嘉宾惊叹,但又各怀鬼胎,不能胡乱搪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苍龙驾道:“毕方,相传为异人收服,后专职守护灵山。谙悟世理,通晓天意,可以聆听天命,曾为王者的征战坐骑。其意蕴不俗。”
搬山老尼对此始料未及,由衷佩服之余,道:“毕方,暂定。”
献【黄鸟】神兽的年轻公子哥,满面红光道:“黄鸟因其状如枭而白首,其鸣自詨而得名。食之不妒。出土于轩辕山石窟,花钱两千五百贯,可当得祭天神兽否?”
嘉宾中一位贼眉鼠眼的红毛乱须的练家子道:“此言太过托大,嫉妒心是人人都有的,这黄鸟没那么邪性。”
律阳散人道:“太局限,不中。”
苍龙驾道:“庙堂之于田野,黄鸟终究是低了一等,不妥。”
搬山老尼道:“黄鸟,落选。”
献【朱雀】神兽的刘家当铺老板刘一手上前来,道:“《古经》有云,朱雀者,南方丙丁火朱砂也,刨液成龙,结气成鸟,其气腾而为天,其质阵而为地,所以为大丹之本也,见火即飞,故得朱雀之称也。出土于天龙山绝壁,花钱三千贯,可当得祭天神兽否?”
石敢当道:“天地灵兽,我看可行。”
苍龙驾道:“《千金翼方》记载,五脏之中,心为朱雀。由此可见朱雀象征着决断,立意高远。”
其他人点头称是。
搬山老尼道:“朱雀,暂定。”
又一位献【鲲鹏】神兽的浓眉大眼的侯爷道:“庄子云,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出土于旖旎峰,花钱三千贯,可当得祭天神兽否?”
曹陈柏道:“庙太小,容不下大佛。荒蛮之地倒很贴切。”
苍龙驾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何等豪气干云?可从因地制宜的角度看不太符合千佛州整体局势。”
众人同感。
搬山老尼道:“鲲鹏,落选。”
又一位献【饕餮】神兽的胖乎乎大财主道“神州极南有恶兽,四目黑皮,长颈四足,凶悍霸道,贪吃无穷。曰饕餮,迅疾如风,寒气围绕,威严气概。颇有震慑群雄之风。曾供奉于坦廷庙,花钱三千五百贯。此等圣物可当得祭天神兽否?”
很多人干笑了几声。
除了贪吃凶狠,别无长物。
苍龙驾委婉道:“千佛州向来主张否极泰来,趋利避害,福泽巡彧,这饕餮实乃不合。”
搬山老尼道:“饕餮,落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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